TWICE《玩偶屋》 (MoTsz) 上
(平井桃ver.)
平井桃過著許多小女孩夢寐而来的生活:住在寬敞豪華的大宅裡,睡在精緻華麗的公主床上,獨立的衣帽間有著數之不盡的新衣服,出入都有保鏢緊隨在旁,猶如童話中公主的生活。她毋須擔憂物質生活,連生活上的大小細節也由父母親精心安排妥當,父母親也總稱她是「我們的公主殿下」。可是,平井桃的內心深處很清楚,比起公主,她更像是一個玩偶,一個沒有意見、任人擺佈的玩偶。
平井桃有一個堆滿玩偶屋的房間,因為她感覺自己和那些玩偶一樣,都被困在別人精心設計的房子裡。在那裡展示的、或精緻或逼真的玩偶屋,卻全都空盪盪,因為平井桃討厭那些洋娃娃臉上如出一轍的笑顏。
「當你的人生都只能困在一個地方,沒有異議的餘地,怎麼可能笑得出來?」她腹誹着。
唯一的例外,是一個來自台灣的玩偶屋。
裡面的洋娃娃比平井桃見過的都更精致美麗,穿戴著複雜華美的頭飾和長裙,你的目光只會停駐在她的臉蛋上。因為她的五官就像是來自造物主的禮物,美麗得彷彿不存在這世上。但這一切並不足以構成平井桃留下她的原因。她成為第一也是唯一的例外,是她姣好的臉龐上沒有絲毫笑意,如同一個沒有感情的擺設,如同平井桃一樣。
平井桃也不是不曾提出自己的意見,相反的是,她也努力反抗過父母的決定許多次,只是每一次都無功而還,甚至遭受到更多的限制。
小時候她曾在鄉郊住過一段日子。那時候她看到一群小朋友聚在一起玩,她提出想要加入,卻被母親一口回絕。她最後偷偷離開家,在外面玩了下午才被家裏人找回去。母親當時並未責難她半句,但翌年她再次回到那地方時才被告知,當時和她一起玩的家庭都被迫搬離了。向母親追問時,母親只是說她的朋友不應該在那裡找,她在的地方必須更乾淨。
她想邀請朋友來參加自己的生日派對,最終出現的卻只是父母生意來往的商業夥伴,或是父母眼中「門當戶對」的朋友;
她拒絕上父母安排的禮儀課,甚至不惜絕食抗議。她虛弱無力地躺在床上時,父母親也不曾讓步,只是把家庭醫生請到家裡,强行幫她注射了營養劑,課依舊上;
她瞞着父母自己提交高中申請表,但收到的取錄書卻依舊是父母選定的學校…
每一次的掙扎到最後,平井桃依舊無法依循她自己的意願。父母每一次都會以一句「我是為了你好」作結,看著父母親一臉苦口婆心的模樣,還有那仿佛看着不懂事小孩的眼神,平井桃從最初的內疚自責,到如今已餘下麻木嘲諷。因為她終於明白,比起一個有自主思想的個體,她父母眼中的她更像是一個由他們親自打造的作品,容不下半點瑕疵。
沒錯,平井桃的自我就是瑕疵。
除了上課和必要的社交,平井桃大部份的時間都只能待在平井大宅裡。在冰冷的「家」裡,她待最長的時間就是那堆滿玩偶屋的房間。她總是對著那唯一的人偶說話,「周子瑜」是她的名字。她總如同和閨蜜談心般,訴說著日常和心事。
在旁人看來,「周子瑜」只是一個人偶。但對平井桃來說,那是她唯一的、真正的朋友,會聆聽她意見感受的朋友。只有在周子瑜面前,她才是一個普通的少女,不是父母的玩偶,不是旁人口中的平井家小姐。
一次,平井桃第x次離家出走失敗後,父母親特意再强化大宅保安,並且收走了平井桃的護照。她被禁足在平井大宅內,於是她走進玩偶屋房間,和周子瑜分享這次出逃經歷。這是她第一次看到周子瑜臉上閃過光,臉容柔化得更像真人。仿佛得到回應一樣,平井桃更樂此不疲地和周子瑜分享著她之後的出逃計劃。好比得到摯友支持,平井桃自此更是竭而不捨地反抗着父母親的干涉,努力挣脱他們的掌控。
儘管她屢次都失敗而回,但她總能在周子瑜木無表情的盛世美顏中看到自己,一個特別的、只屬於平井桃的自己。
(周子瑜 ver.)
周子瑜是一個人偶,一個有自主意識的人偶。自從她「醒來」的那天起,她聽到最多的就是她外貌的盛讚,但她對此無感,因為她連什麼是美也不知道。她像一張對過去一無所知的白紙,也像機械人一樣不懂感情。
她第一次見到平井桃是在平井大宅,那時的平井桃還是個小女孩,紥著羊角辮,一身粉色公主裙。那個堆滿玩偶屋的房間,那時候還有許多不同玩偶,雖然每個她們都掛著一樣虛偽的笑容。什麼是虛偽?周子瑜也說不清,但她的直覺就是這樣。
周子瑜沒照過鏡子,可是她感受到她臉上平直的嘴角大概也不會是揚着傻氣的笑,而她的直覺告訴她,不笑的人不會受歡迎,雖然她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如此督定。她的腦海不時閃過一些殘缺的畫面,她看不清那女孩的臉容,卻能感受到對方洶湧澎湃的感情。反正,周子瑜確切相信像她這樣的人偶不會被喜愛,但是平井桃總在離開房間前來到她的面前,笑着說:「子瑜,明天見。」
「周子瑜」是刻在她房子前的名字,她自己也不知道那是不是她的名字。畢竟對她來說,不管是產品序號,還是別的什麼都無所謂,那些都是作為人偶的她的稱呼而已。但在平井桃對她說出「周子瑜是你的名字嗎?」的那瞬間起,「周子瑜」三個字仿佛有了意義。
在你呼喚我的聲音中,我覺得自己成了特別的存在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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